琐碎二七
全职，黄周黄。原作背景。晕机私设有，据说负面情绪会导致晕机几率上升？
两只都写软了当心。
又跟关键词没什么关系，原作者原谅我……
27.破啼、倒影与黑白映画
卢瀚文都快哭了。
小卢号称联盟又一把利刃，心理素质新长城，面对记者时那临场风范，在轮回黑口中能甩某些前辈几条街；能让这孩子眼泪汪汪喊救命的事可真不多。因此作为某些前辈之一，周泽楷虽然被横刺里冲出的少年吓了一跳，倒没阻止他抱住自己胳膊不撒手，还犹豫半天，偷偷摸了摸少年的头发——手感不错。
蓝雨剑客是不是连发质也一脉相承啊，他默默的想。
一脉相承的还有表达能力。卢瀚文口齿伶俐条理清楚，三言两语说清逃命缘由：“以前坐飞机都是队长挨着黄少，偶尔不这样座位也抓阄定。结果这回前辈们趁我不在，把黄少旁边座位排给我啦！”他气鼓鼓的甩着机票，象征着洪水猛兽的座位号折了阳光，在周泽楷眼前晃过一抹漂亮的金色。
活泼的小剑客跟前辈们关系都不错。江波涛低头跟他说话，笑容都不自觉比平时大：“干吗都不想挨着黄少啊？”
“吵，会晕机！”卢瀚文理直气壮。
“据说焦虑、烦躁、紧张这类负面情绪，都是晕机的诱因，”方明华尽显牧师风范，“小卢这么说……可能……也有点科学道理。”
江波涛决定回去就通知队友防晕防吵防话唠，将蓝雨新型武器扼杀在摇篮里。
好在晕机轮回并无先例。他边考虑这事怎么一笔带过又能提了醒，边随口问了句：“可是小卢，小周怎么救你命啊？”
小卢眨眨眼，瞬间由哭丧脸变成欢脱脸：“周泽楷前辈，我们换座位吧！”
周泽楷前辈也眨眨眼，一片茫然：“……啊？”
黄少天幽幽的说：“瀚文你这个没良心的。”
他的怨念几乎实体化，黑压压从邻座向周泽楷压过来。后者赶紧把目光调向窗外，听见前排卢瀚文分辩：“我怕晕机呀……”
“咱队里有谁晕过机吗谁晕过，晕过的你问问他看是不是因为挨着我。”黄少天说，“枉我每次尽职尽责给你端茶送水点餐换饮料，附带报温度报海拔报还有多久飞到家，瀚文你居然就这么坑前辈，我们的队友情出现了危机。”
喻文州说公道话：“挨着小周挺好的啊。”
卢瀚文猛点头。
黄少天冷笑一声：“挺好的？”
黄少天戳旁边：“周泽楷你要不要报温度报海拔报还有多久到我大G市，免费特殊正版服务不要小费，四小时套餐要不要来一发？”
剑圣的诱惑多为死亡邀约，周泽楷经验之谈下下意识摇头。一句谢谢还没出口，黄少天早料到似的接了下句话：“听见了吗人家不需要服务，还有四小时才落地呢，你是想憋死我吧瀚文。”
卢瀚文小声说：“可是黄少，我以前也不需要呀，你不是照样说……”
黄少天用恐怖电影的慢动作转头看着他。
飞机起飞提示响的十分及时。卢瀚文在他家队长温柔的提示下噌的缩回头扣起安全带，再也不敢说话了。
周泽楷也不敢说话。
他不知道让蓝雨队内都闻风丧胆的话唠·晕机改良ver威力有多大，却也能判断出身旁人正处于被队友联手抛弃的低气压——其实这低气压还有他一份。周泽楷有宣传工作，因此定了飞G市的机票，正好跟蓝雨一班。蓝雨队长细心靠谱，江波涛原本忧心忡忡，跟喻文州打过电话确认了俩队长座位相邻，便安定的准备起带队回S市事项，谁知临登机被小卢搅了局。
蓝雨队长令人安心，副队长却不像旅伴的好选择。只是推脱的话还未出口，在周泽楷行动力过高的点头下就成了一纸空文。江波涛看看破涕为笑的卢瀚文，再看看努力压抑也压不住眼角眉梢一点点兴高采烈的队长，又头疼又心软。
唉，头疼心软的江副队想，天要下雨，队长要晕机，由他去吧。
被自家副队放生的轮回队长还在专心看窗外。
飞机进入平流层，窗外一水儿干净的阳光。要下雨的云被飞机甩在下方，挤挨层叠如冰原莽莽，延伸到视线无法触及的远方。他本来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去看风景，不知不觉身体都倾过去，差点把额头抵上舷窗。
“好看吧？”冷不丁有人问，“是不是有点像冰雪宫殿那张地图？”
云端风景周泽楷只觉得漂亮，漂亮外有说不出的熟悉，被一点拨才恍然大悟。他习惯了心底感觉稍纵即逝形容不得，赛场上有荒火碎霜自动捕捉，现在现实里居然也有人帮他破开了语言的桎梏，条件反射就先嗯了声。
身后那人笑起来，干脆凑过来给他指指点点。露一角天空是地图上的冰窟窿，靠近时还有减速debuff，触发冰冻的几率是百分之几点几；远处有云异峰突起，适合枪炮师的制高点，有时将计就计能成为胜负手。滔滔不绝的说话声带着周泽楷认真过了遍地图，临过完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——啊，是黄少天。
“……其实每次景色都差不多，开始新鲜看多了也没什么。你平时坐飞机肯定光顾着复盘没往外看对吧，其实我也更愿意复复盘……怎么了突然绷这么紧，你不舒服？”黄少天敏锐的停下话头。
周泽楷说：“……没。”
他往椅背上靠了靠，让舷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滑出黄少天的怀抱，才稍稍松口气。他动作小，又背着身，再锐利的观察能力也看不出这一动有什么玄机。窗户上的影子看起来好心又困扰，他垂下眼，冲玻璃小声说：“没事。”
但黄少天还是很困扰。
卢瀚文欢天喜地把人拉来时他又好气又好笑，看见周泽楷在队友调侃里全然状况外的样子就只剩了笑。喻文州说少天可别欺负人家，少天盯着起飞后坚持目光黏在窗外的紧绷绷的背影，十分委屈的想，队长，谁欺负谁啊。
冷暴力也算暴力，黄少天跟人不熟，吃不准周泽楷是打算对他施暴，还是单纯被内向锁住了舌头。可四小时一句话不说实在有失话唠风范，黄少天手痒喉咙痒心也痒，打定主意要逗无口说话。周泽楷专心看风景，他就专心看周泽楷；眼见后背绷紧的线条渐趋软化，终于逮着个机会，对准荣耀这个职业选手的死穴稳准狠出手，果然一击必杀。
看你接着冷暴力啊？黄少天得意的想。
不施暴的周泽楷仍是个好听众。黄少天垃圾话领域纵横多年，头回遇见不捂耳朵不开嘲讽，还认认真真给他纠正错误的非队友。地图本来只作为他说话的切入点，周泽楷有限反应表达无限看法的方式倒勾起了他兴趣，干脆就着话题天马行空，一面饶有兴味的观察怎么用嗯啊哦回答那么多问题，正好捕捉到周泽楷僵硬的一瞬间。
终于发现被欺负了？这是他第一反应。
不对不对看着不像，刚才有点着急的时候还瞥我一眼呢，这会连头都不回，没理由前后反应不一致啊。
我去，不会真晕机了吧……他惊悚的想。
他像看恐怖电影一样看着疑似晕机的周泽楷。黄少天不怕跟枪王真枪实弹的对峙，却也不想坐实把人说晕机的美名，在冯宪君黑名单上又添一笔丰功伟绩。上机前轮回十送队长，晕机药小偏方塞了周泽楷一口袋，悲壮的险些泪洒机场。喻文州也问了要不要座位换回来，得到三个干净利落的反对，还意味深长的冲他笑了笑……莫非就是算准了周泽楷会被他说晕？
黄少天决定不能坐以待毙。
当务之急是别让人晕的更严重。“不舒服你直接说，别觉得不好意思或者给我添麻烦。”他爆手速刷刷撕开俩清洁袋，戳戳前排小脑袋把卢瀚文的也抢过来，一股脑放周泽楷面前小桌上，留一个塞他手里，又把还在状况外的人按回靠背，调了下角度。“再说我们讨论那么半天地图呢，起码关系算是近了一小步吧——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，这是你的一小步，可是联盟史上的一大步。老冯要知道了得多欣慰。”
周泽楷整个人都是僵的，还是没抗拒，乖乖被他按着肩膀调整。光打出女粉丝尖叫的侧脸轮廓，黄少天瞥了眼只觉得呆没觉得帅，到底不自觉放轻力度和声音：“这么靠着行不行，你难不难受？”
周泽楷摇头。
“你最好说话啊，头动来动去更容易晕。”
周泽楷赶紧固定好自己，目不斜视看前方：“……不难受。”
黄少天满意了，接着传授经验：“不吐的话睡一觉下飞机就好，真吐了才叫麻烦。你之前晕过没有？没晕过就更没事，转开注意力别想这些，根本没说的那么吓人。”他顿了顿，想怎么给周泽楷转开注意力，顿时有点话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，“其实说挨着我会晕机是闹着玩，坐这么多次飞机我就见过一个晕的，就是我们老队长。那也是他抓到我这么个天纵奇才进队，一激动喝多了，上飞机都没缓过劲。那回颠的我都有点恶心，他就没忍住……”
一直扭头看他俩的卢瀚文脸都青了：“黄少别说了，你再说我也要吐啦……”
黄少天其实也不太好。他边说边想起那天情形，刚喝下的汽水在胃里咕噜噜翻泡泡。只是周泽楷睫毛在光下看的特别清楚，一撩一撩的，分明没看他，却分明是个认真在听的模样，他不知不觉就说的更详细。被小卢一打断他也惊觉不该提，顾不上反击，赶紧扭头看旁边，思路还很清晰——要是这么着真把人说吐，他干脆也跟着晕机算了。
好在周泽楷善解人意，话少也知道说到点子上：“没晕。”
黄少天松了口气。
“瀚文不要老是谎报军情啊。”一松劲人容易看什么都顺眼，他顺势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，“你看你周泽楷前辈就经受住了革命的重重考验，知道怎么回事吗？注意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空气保持心情愉快，听什么都不会晕机——周泽楷你也是，别老僵的好像我是个特大号晕机细菌，刚才笑的不是挺好看挺开心的吗？跟我大蓝雨出行有什么好紧张的。”
他能感到手下肩膀慢慢放松下来。周泽楷转头看着他，轻轻嗯了声。
“不紧张，”他说，“很开心。”
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高空，睡意弥漫在机舱中，椅背隔出的狭小空间，慵懒又亲近。周泽楷可能不适应光线，微微眯着眼，因而显得更加专注。他不知看见什么又想到什么，给了黄少天一个比刚才还好看的笑容。
卢瀚文终于把头转回去了。“队长，有点晕……”他蔫蔫的咕哝。
黄少天也趁机把手撤下来。他不动声色的揉揉眉心揉揉胃，最后揉了揉胸口——我在紧张？他莫名其妙的想，我又有什么好紧张的？
但他仍然头有点晕，胃有点翻，心跳有点快，五脏六腑在奇异的兴奋中搅成一团。比如头回抢成BOSS，头回听说职业联赛，头回上比赛场，或者头回站在冠军领奖台上。
其实周泽楷还是很紧张。
他窗外看太久，阳光在视网膜灼出大块光斑，回头时机舱颜色黯淡像老电影，只一个突兀的黄少天在一大块突兀的绿里，像株鲜活的、连叶尖都往外冒生命力的植物……不过身为微草死敌，黄少天不会乐意自己被归入植物党吧。
像是被他没忍住的笑容烤蔫掉，这株大号植物一直没再吭声。喻文州低声跟卢瀚文说话，温和的声音安抚了小剑客，似乎也把另一位一脉相承的剑客说的昏昏欲睡。黄少天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用在了前俩小时照顾他上，后面时间居然闭了嘴，安安静静的闭眼靠着椅背。
放眼全联盟，估计没几个见过剑圣这模样。换了任何谁在这，要么庆幸耳根清静，要么趁机探究“黄少天做梦都在说话”这个联盟十大未解之谜的真相——可惜在旁边的偏偏是周泽楷。他依然无法形容出心底闪过的感觉是什么，于是抛开念头，跳过理智，直接遵循直觉，按上黄少天肩膀。
掌心传来细微的挣动。周泽楷略抬起手，不知所措的看着他。
好在黄少天并没睁眼，有点难受的皱皱眉，脸偏向他这边，接着睡他的。
但周泽楷仍然不知道要做什么。
之前说过，换了任何谁在这，要么高抬贵手不去扰人清梦，要么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戳醒；极个别极个别的可能，比如某个狂热的个儿又够高的粉丝，也许会偷偷伸手，让剑圣大大靠到肩上好睡的更香……但之前也说了，在旁边的偏偏是周泽楷。
于是继续不知所措一会后，他重新按回去，这回注意没碰到人；然后像之前黄少天给他调整椅背那样，小心的调了调角度。他动作不敢大，但之前没经验，力气小了没反应，力气大了又怕醒，紧张到连这可能引发晕机都忘了，却让看他的人都情不自禁跟着他紧张。终于调到满意的位置，周泽楷刚松了口气，机舱就传来提醒的广播。
前排卢瀚文迷迷糊糊的咕哝：“这么快就要降落啦……？”
“是啊，”喻文州说，“这么快就要降落了。”
不过黄少天并没被立刻吵醒。他仍然闭着眼，睡的不太舒服似的，一直皱着眉头；却又好像挺满意后来的调整，嘴角在阳光下勾起一个极细微的、本人都未必意识到的弧。
等着取行李时，江波涛打来了电话。
“队长晕了没？”第一声问候并不来自他的副队，“杜明那小子拿你打赌呢，队长一定要养好身体保重健康，回来收拾他！”
“队长别听他瞎说！”
“周泽楷到底你晕没晕啊？他们都等着呢！”
“小周，”江波涛好容易拿回手机，“你没事吧？看你一直没开机，大家都挺担心的。”
“没事。”他忍不住微笑，在触及旁边时又担忧的收回笑意，“有人晕机……刚顾上开。”
江波涛捕捉到话外音：“蓝雨的晕机了？……不会是黄少吧？”
就是黄少。
黄少天没吐，但也晕的够呛。他头一回晕，不知难受的上限在哪，恶心起来只觉脸发绿手发凉，站起来的时候都晃了晃。宣传地离蓝雨不远，上飞机前就商量好俱乐部派车把人一起接上，周泽楷遂名正言顺同行，一路把人牵下来。反倒最先晕机的卢瀚文，因为有队长及时的照顾，这会儿已经生龙活虎，满地乱跑。
他先跑过来慰问前辈：“黄少黄少你还好吧？你不是说不要紧张烦躁保持开心就不会晕吗，我觉得挺管用的呀，你怎么倒晕了？”
又去答郑轩问：“我也不知道，可能一直扭着头看黄少和周泽楷前辈说话，就有点晕……对啦，那时候黄少正说魏队吐过！”
黄少天闭着眼，假装信号不好，没接收到队友们的谴责。周泽楷看看蓝雨看看他，想了想，也假装信号不好，往旁边错了一步，正好挡住太阳和目光。
好歹剑客一家亲，小卢赶紧开脱：“跟黄少没关系，当时还没有那么难受。彻底晕好像是……好像……”他无意识的瞄来瞄去，瞄到周泽楷，眼前一亮，“诶我想起来了，周泽楷前辈笑了下，然后我就觉得晕了！”
周泽楷电话讲到一半，忘了要说啥，呆呆的看着他。
郑轩也心情复杂的看着他。
“真的！”卢瀚文援引例证，“又不光是我，黄少也是看周泽楷前辈笑了以后就不说话了，肯定是那时候晕机的啊！”
他声音挺大，离得又近，连手机那头的轮回都听见了。
“俩都被笑晕了吗……”郑轩继续心情复杂，“队长，我觉得咱队压力山大啊。”
江波涛心情也很复杂。
他打算先不管蓝雨新型武器了——反正轮回这不是有更新型的嘛。
江波涛握着手机决定，等队长回来以后，还是再特意强调一下防晕防吵防话唠吧。
Fin.
我还能见到写完的那天吗……